吞吃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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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德哈】第七日花开

*非典型睡美人

*哈利:一句话都不用说就让一个马尔福倒戈是什么体验





*

“德拉科·马尔福。”

赫敏苦苦支撑到最后一刻的防线终于崩溃,如果还有任何办法,她都不会说出这个名字,但她已经无可奈何。无论如何,远在霍格沃茨斯莱特林地窖里的德拉科·马尔福都不知道,赫敏吐出来的这两个单词,决定了他接下来整整七天的苦闷、挣扎、危机,和某些意想不到的收获。



德拉科·马尔福吃完晚饭后就回到了宿舍,他没像往常一样抱怨晚饭的不合心意,或者嘲笑高尔和克拉布的蠢笨。他没意识到,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那种轻快的情绪供他混账地消磨时间了。

他现在最喜欢的事就是缩在地窖,就在冰冷而潮湿的黑湖底,隔着一层明晃晃的玻璃,瞧窗外轻轻涌动的水波,偶尔有游鱼游过,轻俏而迅速地留下一串小小的气泡和波纹。

卢修斯纳西莎双双被捕入狱,马尔福庄园成为食死徒的巢居,对马尔福而言,六年级甫一展开就显得沉默而悲伤。

而更难以承受的是黑魔王的任务——难如登天的任务:刺杀邓布利多。这个任务,一头无疑悬挂着耀眼的荣光和奖赏,然而另一头,轻飘飘地勾着他和他全家的身家性命,撕扯着马尔福的血肉,每一秒都在滴落毒液。

他左臂的标记还清晰如铁,刻入灵魂的尖叫和疼痛历历在目——没有人比马尔福更明白再踏一步就是万劫不复……而他别无选择。

当最倚仗的家族和权势一夕崩塌,昔日的家园乐土沦为最新鲜的伤疤,深爱的父母和自己都攀在摇摇欲坠的独木桥,马尔福又能怎么办呢?

胆小、懦弱、无知的马尔福,又能怎么办呢?


——怎么样才能杀死邓布利多?

德拉科真实地忧愁着,却找不到这个困难问题的答案,心情越来越烦躁,他索性抓过睡眠魔药一气灌下,睡意如愿以偿地汹涌袭来,他摇摇晃晃地爬上床,拉上了帷幔。

他预备将自己沉入铺天盖地的黑暗,沉入暂时没有烦忧的梦乡——

 



*

“所以呢!”

德拉科难得蓬乱着他似乎永远油光水滑的浅色头发,穿着睡衣敞着怀,露出一片洁白如大理石的胸膛。

德拉科就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了他永远不想见到的人面前,显然,就算是马尔福也没办法在被绑架的时候及时梳好他的头发。

他恼火得像刚从睡梦中被拖起来跟伏地魔来了场搏斗——其实这句话也没有错,他确实活生生地从睡梦中被拖起来了。难以置信他们用了什么办法让睡眠魔药失效。


简而言之,始作俑者赫敏和罗恩,两头蠢狮子,半夜冲进了斯莱特林地窖马尔福的寝室,揪起了忧郁到极点的可怜的借梦消愁的小马尔福,把他惨无人道地绑架了。

德拉科睡得正酣,骤然被掀了被子,迷迷糊糊地根本来不及反应,手就被摁在了什么东西上——一定是把门钥匙!他霎时间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像张被卷起来又展开的报纸,带着沉重的躯壳七荤八素地滚落在地。马尔福张开嘴干呕,睡意消失得一干二净。

踉跄着爬起站稳后,他还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从温暖舒适的大床上到了另一个地方——霍格沃茨,见鬼的世界上最安全的学校!


“所以呢!”

德拉科甩头甩掉了最后一丝睡意,形象彻底不要了,冷笑着咬牙切齿地又重复了一遍:“为什么我,会在半夜三更,莫名其妙出现在这——这是什么鬼地方?”

他四处看看,哈哈地笑起来:“好极了,原来你们占领了圣芒戈!”

他吼道:“我会告诉我……”他愣神了千分之一秒,毫不停留地接上,“斯内普会给格兰芬多扣上一百分!一千分!”


赫敏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他。

这并没有什么——这个褐色头发的泥巴种女巫经常对他使用这种眼神。

站在她旁边的罗恩听了德拉科的挖苦话,显然在努力控制自己不给他脸来上一拳——但是他按捺住了,也用那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瞧着他。

沉默像座山压在他们三人中央。


德拉科终于迟迟地发现了不对劲。

他狐疑地闭上了嘴,顺着他们的眼神,缓慢地挪向了房间的另一边。他眼中渐渐聚焦了某种有所预感的恐怖,目光终于落在了他潜意识里就不愿意看的地方——病床。


霎时间,德拉科一腔蓬勃的怒火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。


“波特?”

他张口,却没发出声音,但谁都知道他在叫波特的名字。


哈利闭着眼睛,双手叠在胸前。

他胸口蜿蜒的伤痕已经在魔法的作用下愈合,但是淋漓的鲜血染遍了他白皙的胸膛、脖子,甚至溅到了脸上,这种狼狈劲儿和平时的他截然相反——马尔福会说平时的波特邋遢,说他刚去禁林里打了滚,说他是头横冲直撞的狮子,从头到脚沾染着魁地奇场上滚烫的阳光和草叶香。

但他现在绝对不会用那种形容词形容现在的波特——哈利波特,小救世主肉眼可见地虚弱了,缩小了,奄奄一息了。马尔福甚至能闻到硝烟散尽的气味,这不是一件好事,这代表了某种惊心动魄的激战和伤亡。而受害者就在他眼前——苍白地躺在一张单薄的病床上。

波特干涸的血迹被雪白的被子衬得格外鲜艳,像雪色溅上血。


他安静地沉睡着,像永远不再醒来。

 


德拉科还没反应过来,心脏就像被倒了一碗黏腻的柠檬汁。一种庞大而浓郁的悲哀罩在了他的头上,时刻预备淋下一场荒谬的暴雨。



门轻轻吱呀一响。

第四个德拉科最不想遇到的人慢慢地推开了门。

德拉科没意识到自己手指不受控地颤抖,他直直注视着这个老人。老人走到了德拉科面前,慈和的目光仿佛装着广袤世界,德拉科在他的目光里好像倒退成一个小孩,他不由自主地惊慌起来,觉得自己身藏的秘密几乎无处遁形。

而邓布利多微笑起来。



他说:“德拉科,你可以帮我们一个小小的忙么?”

 



暴雨哗啦倾泻而下。

 




*

“所以你答应啦?”

桃金娘托着腮,歪着头,厚厚的眼镜都藏不住她探究的眼神。

德拉科闷闷不乐地说:“我还能怎么办——他都快死了!”他深重地叹了一口气,将自己埋进膝盖里,低低地重复了一遍,“……他都快死了。”


升入六年级后,他再不像以前那样朋友成群,自卢修斯入狱后,就有一部分人明哲保身,远离了他。小马尔福前所未有的孤单起来,但他无心这些小事,他身上背负的黑魔镣铐和沉重任务才是他压力的来源。此时又多了邓布利多意料之外的托付。

他没办法跟任何人倾诉。

只有幽灵。


“要我说,这任务也并不艰巨呀。”桃金娘说,“不就是连续七日去送朵花么,多简单,比我当时穿过墙壁去级长浴室看哈利洗澡还要简单。”

“你去看过波特……”德拉科冲口而出,又意识到此时实在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好时间,又硬生生憋了回去,表情像咽下了一团湿纸巾。

他甩甩头,黑着脸制止了桃金娘谈论波特的肉/:体/——继续说:“哪里不艰巨?!要是卢修斯知道我要去给那个见鬼的波特送花,他会从阿兹卡班越狱来打断我的腿!”

德拉科倒吸一口冷气:“更何况连续七天——都不用黑魔王动手,他会亲自给我一个阿瓦达。”

 



*

邓布利多口中哈利的情况说好也不好,说不好也好。


他们三人遭了食死徒的袭击,哈利中了一道禁咒,险些丧命。而不幸中的万幸,他没有死。

只是这道魔咒有个很特殊的效力——中咒者会陷入沉睡,只有其心仪对象心甘情愿地给中咒者连续送七天的花才能醒来。

邓布利多也补充了一句,由于这道禁咒失传已久,他不能肯定送花有没有用,但可以肯定的是,如果德拉科不送,哈利就会至此沉眠,再无生机。


德拉科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。

“七天?给他送七天的花!?”德拉科叫道,“你们怎么不干脆让我亲他一下,好让你们的波特公主把喉咙里的毒苹果吐出来呢!”

罗恩愤怒地喊道:“是啊,如果那样能救他的话就再好不过啦!”

他一把将猝不及防的德拉科按在了哈利的病床前,德拉科的鼻尖险些撞上哈利的脖子——一股模糊而浓郁的血腥味充斥了他的所有感官,那是哈利的血。那么近的距离里,哈利的呼吸显得相当微弱,像团羽毛,轻轻地拂过德拉科的心口。

德拉科发誓,他从未那么鲜明地察觉到一条生命的流逝。兴许他以后会在黑魔王那儿得到清晰的认知,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在哈利这儿明白……

“亲啊!”罗恩吼。


难以置信一屋子的格兰芬多竟然没一个人拦住他!


德拉科用力一挣,把罗恩掀了个跟头,他自己也站不稳,狼狈地摔在了地上。

这时候他才看见罗恩脸憋得红红,脸上的伤口还挂着血,生动地悲伤着,他的嗓音已经带出了哭腔:“马尔福,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——你真的要他死吗?你要哈利死吗!”

德拉科没有起身,坐在了地上。

他的大脑似乎在疼痛的刺激下才想起来处理刚刚刻意忽略的信息——他没有理罗恩,而是茫然地仰起头,看着赫敏:“我……等一下,你刚刚的意思是,我是……哈利的心仪对象?”

女巫顶着乱蓬蓬的头发,她浑身脏兮兮的,不愿直视他,但坚决地点了点头。


德拉科的目光缓慢地扫过屋子里站着的三个人。

邓布利多垂首看着他,十足温和地说:“我的孩子……德拉科,你如果不救他。”


“他就死了。”


德拉科觉得自己又被逼到了一个别无选择的境地——这滋味和当初面对黑魔王时一模一样。

但是这局面对他来说明明是最好的。

只要预言中的男孩死了,他就能漂亮地,超出预期地完成黑魔王的任务,黑魔王不会再逼迫他和他的家庭,马尔福家族会重回荣光——他甚至不用做任何事情,只需要袖手旁观。


可那是哈利波特。

——他的喜欢蛮不讲理地将他自己的性命悬挂在了马尔福的身上。



你不应该选择我的。



过了很久,德拉科涩声说:“……他会杀了我的。”

邓布利多还是那样温和地望着他。



直到德拉科的眼眶里滚落一滴滚烫的泪珠。

 




*

“那你去了么?”桃金娘问。

德拉科不说话了。


他不想承认,比起黑魔王的任务,邓布利多的这个任务显然更简单,更温和,更救赎——这个咒语解咒的方法美好得不像诞生于杀戮中。他的心都不用过多犹豫,就滑入了邓布利多那方,捧起花束,要去拯救彼岸的死对头。

多么荒谬啊,德拉科。


德拉科想:反正这个世道已经够荒唐了,哈利波特都能变成睡美人,也不差多我一个王子去英雄救美。

 




*

第一天。

直到大半夜,德拉科马尔福才神不知鬼不觉地翻了圣芒戈的窗。他心里有鬼,不肯走正门,也不肯正大光明地表现出自己是乐意来的,甚至还藏着“只要没人发现我就没来过”的小小私心,以这样的方式维持着他仅存的自尊和体面。

出奇地顺利——明明邓布利多为了确保哈利的安全,已经将圣芒戈用魔法层层隐藏封锁了起来。他想应该是邓布利多在他身上设了能自由出入圣芒戈的咒语——他几乎要为这样的信任惶恐起来了。

德拉科确认房间里没人后,才做贼一样地把一朵新鲜的沾着露水的百合花放在了哈利的枕边。

哈利安稳地呼吸着,不知道是不是德拉科的心理作用,他总觉得哈利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一点。

他垂头瞧着睡得沉沉的哈利,嘀咕道:“这朵花是看在你暗恋我的份上我才送的——谁叫你不告诉我,还要天天跟我吵架。”

而德拉科一秒都没敢多待,看了两眼后就偏开了视线,咕哝了一句“再见”,跳窗走了。

 




*

第二天。

德拉科重复了和昨天一样的步骤。

哈利和前一天一样,静静地沉眠着。德拉科在他床头站了半晌,小心地望了望四周,踌躇半天,悄悄地坐在了他的床边。

他把花放在了哈利的脸边,比了比,觉得果然还是鲜花更美丽一点。

如水的月光正在涨潮,流丽地漫进小小的病房里。

夜色那么美丽而平静,然而暗处却酝酿着那么深刻而沉重的杀机,从这个男孩出生起就和他抵死纠缠。

哈利闭着眼睛,呼吸匀净,浓密的睫毛轻轻垂下,德拉科第一次知道他的睫毛居然那么长。


“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送你百合花么?”德拉科没话找话地嘀咕着。他好像从未和救世主那么平静地说过话,一时间都有点不自在。

哈利沉沉地睡着。

德拉科说:“以前跟你吵架,我说了你妈妈的坏话。”

他看着哈利的脸,他在睡眠中显得格外安静乖巧,舒展着眉头,嘴唇像花瓣一样。

而哈利清醒的时候,每次看到德拉科他都皱紧眉,一副很生气的模样,好像德拉科很惹他讨厌。不论如何,也比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睡觉的模样好,至少那时候的回忆和波特都是鲜活的。

德拉科小声说:“你那时候很生气……我不该说你妈妈坏话的。”

“对不起。”

他吐出这个单词时自己都吓了一跳,但是这又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——德拉科瞬间尴尬了起来,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,他迅速地站起了身,“走了。”


他又想抽自己一巴掌——跟波特道什么别!

 




*

第三天。

好像置气一般,这次德拉科来的时候带了一把狗尾巴草。

他轻车熟路地翻了窗,坐在了哈利的床头。

他哼着自编的小调:“今天不给你送漂亮的花,波特只配狗尾巴~”

他要把狗尾巴草放到哈利枕边时,突然不太确定这把草算不算花——他犹豫了一下。

而就在他犹豫的这秒。

波特一向平静的睡颜突然皱起,他好像陷入了梦魇,难受地扭动起来,脸色苍白,额头瞬间涌出了豆大的汗珠。

德拉科真真切切地受到了惊吓。


“不不不,不是狗尾巴,不是狗尾巴!”德拉科手忙脚乱地把狗尾巴草丢在地上,从怀里掏出了小心翼翼揣着的百合——洁白的百合花静静地盛放着,散发出幽幽的香气。

晚了。

哈利没有一点反应,眉头深深地皱起,手毫无章法地抓着胸口。德拉科伸手去制止,而哈利一碰到德拉科就立刻死死抓住了他,力道大得德拉科差点痛呼出声。

德拉科咬着牙,一手让哈利抓着,另一手将花放在了哈利的枕边。而哈利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安抚,得寸进尺地挨过头,蛮不讲理地拉过德拉科,将整张脸蹭在了德拉科的手臂上,才慢慢平静了下来。

德拉科简直欲哭无泪。

他恨不得弹一下哈利的额头——不知道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损伤。他不敢轻举妄动,只好一边憋屈地伸着手臂让哈利靠着,一边从牙齿间磨出了愤怒的声音:


“送你花就不错了——你还挑!”

 




*

德拉科一直待到了太阳升起才回去。

他没办法走——睡梦中的哈利一察觉到这个手臂有要离开的迹象就开始闹腾,闹得德拉科怀疑他是不是在装睡。

事实证明没有,他真的醒不过来。睡美人哈利好像被魔咒禁锢在某个很深的梦里,却又对外界有一点点感知,于是他死死纠缠住了德拉科。

直到天亮,哈利才睡得更深了一点,德拉科结束了一晚上的折磨,终于得以溜之大吉。走的时候到底气不过,对着六年来的死对头做了个鬼脸,轻快地挥了挥手。


一夜未眠,他也没时间回宿舍了,索性直接去了礼堂。布莱斯一见到他,远远地就吹了一声口哨,随即潘西抬起头,边喝着南瓜汁,边拿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德拉科。

德拉科本来就心虚,这下整个人都毛了:“怎么了?”

布莱斯打量着德拉科挂着黑眼圈的眼睛,意味深长地笑了:“祝贺德拉科,完成了由男孩~到男人的转变。”

潘西接过话头,鬼祟地笑着,比了个三:“只花了三天。”

布莱斯:“第一次一夜未归!”

潘西强调道:“只花了三天!”


德拉科反应了一会:“……”

他瞬间面红耳赤,砰地一声摔了刀叉,说:“不是……我没有……你们都在乱想些什么!”

布莱斯遗憾地说:“哦,看来我们的德拉科还是比较纯情。”

德拉科:“…………”

 

布莱斯靠了过来,轻车熟路地勾住德拉科的肩膀,笑嘻嘻地问:“哪个学院的?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可是连着三天,半夜,偷偷带着花出去约会。”

他用一种吟诵的语调抑扬顿挫地说,“好浪漫哦——”

德拉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红了,他捂着脸倒在了桌子前,微弱地反驳:“没有……这只是个,只是个任务。”

潘西:“哦哟,什么任务需要半夜出门去送花?”

德拉科:“……”

布莱斯锲而不舍:“哪个学院的?”

德拉科实在没忍住,目光轻微一动。

该死的潘西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敏锐得像头鹰——她顺着德拉科的目光一瞧,了然道:“格兰芬多。”

她马上失去了兴趣,摊开手:“没意思……我知道是谁了。”

德拉科震惊地看着布莱斯认同地点头,颇为无趣地松开了揽着他的手。


德拉科:“什么!?那你们说是谁啊!”

潘西精准地打断了他,和布莱斯异口同声:“哈利·波特。”


德拉科哑了。

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,耳根子慢慢变红。


布莱斯忽然想起了什么,倒吸了一口冷气,说:“所以你花了三天就把哈利波特睡……”

他们俩又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

德拉科:“F***!闭嘴!!!我没有!!!”


德拉科痛恨这两个满脑子只想着xing的青春期男孩和女孩。

 




*

“事情就是这样。”他悲哀地说,“在我和我的朋友里,就我最后一个知道——我喜欢哈利波特。”

桃金娘声音尖尖的:“啊,整个盥洗室里,也是你最后一个知道。”

德拉科:“什么,连你都看出来了?!……不,我的意思是,我不喜欢哈利波特。”

桃金娘吃吃笑起来,显然不信。

德拉科悲哀地起身:“算了,我得去办事了。”他想起了布莱斯的话,开了个玩笑,“我要去'睡'哈利波特了。”


他快要走出盥洗室时。

桃金娘说:“其实我很高兴你能分享这些事情……你知道么,之前发生了神秘人那些事时,你无人倾诉只好来找我的时候,你看起来糟透了。”

“而现在,你会笑了。”


德拉科没说话,揣好了怀里的鲜花。小小的花朵在他怀中颤抖,那么轻又那么重,他捧着洁白的契约,意识到自己终于来到了可以肩负一朵花的年纪。


他静静地站着,平静地微笑起来。


“谁知道呢……也许救世主就是有这种魔力吧。”





原本德拉科以为自己的任务很简单——只要七天,他就能功成身退,能让他们的救世主焕发生机,摆脱诅咒,天使再度降临魔法界,人间重新富有希望。

而马尔福终究还是马尔福,他亲手把代表光明的花束送出后,就该退居黑暗之中,再不相见。

七天很快也很慢。

而他清晰地知道,自己其实一直在动摇。

越过越动摇。



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,自己在第六天被黑魔标记召唤了。

马尔福裹着一身黑斗篷,幻影显形回了马尔福庄园,看到昔日华丽富贵的大堂死气沉沉,附着着散也散不尽的黑暗,巨大的毒蛇缓缓游于伏地魔身边,他青白而僵硬的蛇脸看不出来喜怒。

德拉科深深伏地,跪在他身前,亲吻他长袍的下摆,道:“主人。”

伏地魔轻声说:“你最近有见过哈利波特么?”

他嘶嘶道:“不要对我撒谎。”

德拉科心头一紧,意识到伏地魔正在寻找重伤的哈利波特。他面上却丝毫不显,说:“他最近好像受伤了……我没有在学校看见过他。”他耍了点小聪明。

伏地魔若有所思地一顿,又冷冷地问:“那你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?”

德拉科一颤:“我……我有努力地尝试接近邓布利多……我试图给他下毒,但我……”


他的话没能说完——绿光一闪,钻心剜骨撕心裂肺的痛苦瞬间席卷了德拉科,仿佛要把他灵魂都扯成两半——这种痛苦根本无法忍受,德拉科惨叫出声,轰然栽倒在地,撕扯着胸口打滚,一瞬间恨不得去死。

而在这种防线濒临崩溃的时候,他模糊地感觉到自己的记忆被入侵——在盥洗室的哭泣,地窖里的恐惧和霍格沃茨里日常的种种片段浮光掠影地快速闪过——不!他快要断裂的神经突然迸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决的意志力,这让他连骨髓和天灵盖都尖锐地抽痛了起来。

他恍惚中觉得自己的灵魂都飘了起来,他要死了——但就算这样,在他的意识里也有一团模糊的光晕,竭力保护着他最重要也最致命的记忆。

他相信他的大脑封闭术和一瞬间的直觉——伏地魔,绝对不可以知道他悄悄动摇的心意,绝对不可以看到,哈利波特在哪里。


伏地魔直到德拉科眼看就要昏过去的前一秒才轻描淡写地收了手。

德拉科仰面倒在地上,抽搐着呕出几口血,汗水已经浸湿了整片地板,混着灰尘粘在身上,他浑身都皱巴巴的,肮脏,狼狈不堪,那股深入骨髓的剧痛仿佛还没消散,他流着恐惧的泪水,摇摇晃晃地重新跪下,竭力表现自己的绝对忠诚和臣服。


伏地魔说:“我看到你的朋友,还有一个幽灵,在和你聊哈利·波特。”

德拉科跪在地上,目光直视着眼前方寸之地,一瞬间有种伏地魔仿佛洞悉了一切的错觉——他不知道伏地魔知道了多少,知道了什么,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几秒后就丧命。几秒的沉默凝固成了一个世纪的长度——但他总是要说话的。


德拉科说:“我们在侮/辱他。”

话一出口,他睫毛轻轻一颤。


他想起了哈利沉睡的脸,他毫无防备的喜欢,和那双再没有睁开的绿眼睛。


德拉科麻木地说:“因为我们痛恨他,我们在讨论怎么糟/蹋他,怎么羞/辱他,怎么把他弄脏,弄碎,怎么让他痛不欲生,最好去死。”

心脏里浓烈的悲伤一瞬间沸腾,滚烫地浇到血肉里,哗然一阵白烟。

千疮百孔。


看不出伏地魔有什么想法,或者没有,他冰冷地锁定着德拉科,大概还是有点怀疑:“我再问一遍,你最近,有没有见过哈利波特?”



德拉科送花的第四天。

他小声叫了波特的教名。

——哈利,哈利,要是我最初态度好一点,不嘲笑你和你的朋友,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做六年的死对头?

——要是我不那么胆小和迟钝,要是我向你多迈几步,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落到正反两面的境地?


德拉科送花的第五天。

他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:等哈利醒来,他要去跟他和好,做以前的德拉科绝对拉不下脸去做的事。

——去向他道个歉。

——去和他的朋友们道歉。

——去跟他说,其实,我也很喜欢你。



伏地魔血色的瞳孔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德拉科。


而德拉科轻声地,颤抖着说:



“没有。”

 




*

第六天。

德拉科从马尔福庄园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了。

伏地魔放过了他,大概是在他的记忆里没看出更多东西,只是有些怀疑的片段。总而言之,德拉科走了大运,侥幸活命。

时间很紧,他只好在路边摘了一朵小花,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圣芒戈,没有时间绕路去翻窗,他头一次走了正门去了哈利波特的病房。


令人意外的是邓布利多也在。

老人坐在哈利床边,看到德拉科的到来似乎毫不意外,洞悉一切的眼神在德拉科身上停留了一会,轻轻地叹气,说:“孩子,你受苦了。”

德拉科一瞬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。


他忍着泪水,几步上前,将小小的花朵放在哈利的枕边,才松了口气。德拉科没有再坐下,因为他浑身都脏兮兮地,与这个洁白干净的病房格格不入。

他默默地站了一会,专注地看着哈利,好像要把他的脸刻在心里。

他轻声说:“教授,他会好么?”

邓布利多肯定地点头,说:“看在梅林的份上,他已经好了大半了。”


德拉科疲惫地微笑起来。


“好。”





*

第七天。

德拉科不敢耽误时间,掐着点,在夜幕完全笼罩了霍格沃茨后就急急出了门。

他捧了一束雪白的玫瑰。

他费了一番心思才弄到这么美丽的花,而老板娘介绍的花语他也很喜欢——总而言之,用它来为最后一个夜晚做注脚,这场七日的闹剧就会有个完美的收场。

德拉科竟然有点舍不得。


最后一日,他的脚堂堂正正地踏入了圣芒戈。


他推开了病房的门。

病床上有个裹着被子的轮廓,安静的样子,好像陷入了一场酣眠甜梦。

 


门吱呀一颤,某种直觉使德拉科微妙地一顿。

分明没有一点痕迹,但是他鼻尖就是嗅到了那种可怖,恶心,血腥的气息——独属于黑魔王和他的部下。

这种可恶的气味一直缠着他,绕着他,他比谁都熟悉,也比谁都敏感。

下一秒,一双手爬上了德拉科的后脖颈,女人慵懒而恶毒的声音就在他耳边。

“……做得好,德拉科宝贝儿……谢谢你背叛了主人,不然这儿还真是难找——作为奖励和惩罚……去死吧。”

贝拉特里克斯·莱斯特兰奇。

他的姨妈。


魔杖的绿光甫一亮起,然而德拉科魔杖和咒语早就蓄势待发,他大喊一声“除你武器”,就随着贝拉啪地掉落的魔杖一起滚倒在地,险险躲过了他姨妈的迎面一击。

女人讶异地哦了一声,不用发号施令,就有几道咒语从四面八方窜来。

德拉科闷哼一声,他躲不开了——他身上瞬间被划开了几道深深的血痕,尖锐的疼痛让他痛苦地低吼起来,淋漓的血花浸湿了他雪白的衬衣。花束散落在地,柔弱的花瓣漫天飞舞,德拉科丝毫不管自己,伸手胡乱抓了一把花瓣,连滚带爬地靠近了病床。

贝拉纵使掉了魔杖,也丝毫不慌,疯疯癫癫地尖声大叫:“天真的小宝贝……”在她身后紧接着出现了更多的狞恶的面孔,有些德拉科认得,有些不认得。但是不管怎么样,这群人收拾他一个小崽子都绰绰有余,更何况是受伤至今沉睡未醒的哈利。

贝拉显然深知这一点,她懒懒地摊开手,笑得得意非凡。

“别挣扎了,德拉科,兴许还能死得痛快一点。”

她扭头,狞恶地尖叫:“先把哈利·波特杀了!”

她身后的食死徒一涌而上,魔杖齐刷刷地对准了那一张单薄的病床。


德拉科靠在病床边,一手魔杖指着贝拉,另一手握着鲜花,冰冷地勾起了嘴角。


“看来大家都到齐了。”

邓布利多微笑着说,掀开了被子。

一股强大的魔力波动霎时间轻而易举地席卷了整个房间。

在食死徒都进入病房的那刻,魔力结界终于完成。

贝拉特里克斯·莱斯特兰奇的脸色终于变了。

凤凰社的成员从病房的各个角落中浮现了出来,包围了众食死徒。

 


德拉科背靠病床,嘲讽地,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,喃喃道:

“……我怎么可能带你们去哈利的病房。”



他缓慢地起身,将手心握着的花和碎裂的花瓣贴在心口,头也不回,背着新鲜而刺痛的伤痕,跳下了窗台。

 




*

第七天。

最后一天。


德拉科翻入了哈利的病房。

外界喧嚣激烈的战斗此时仿佛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,哈利沉睡的面孔纯净如天使,而德拉科浑身是血,一瘸一拐,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哈利的身边。

此时他才慢慢打开了手心,白玫瑰被他握得皱了碎了,浸染上了他的血,月光流下来,闪烁着格外妖异的光晕。

德拉科很少这么狼狈过,他端详了手心里几乎被染红的白玫瑰许久,抱歉地用还算干净的拇指,小心翼翼地拭去了花瓣上溅的血液。



他的救世主还在沉睡着。

——我多想再看到你的绿眼睛呀。



德拉科轻轻将玫瑰放在了哈利的手心里,俯身,虔诚地在哈利的眼睛上落了一吻。

世界顷刻间悄然无声,只能听见心花盛开的声音。





哈利紧闭的眼睛轻轻一颤。

 





 

*

第七日花开。









后记

*

哈利最近很困扰。

他中了魔咒受伤昏迷了七天不假,但是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一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。

为什么马尔福突然就叛变了;为什么马尔福突然就为凤凰社抗击食死徒做出了巨大贡献;以及为什么自己一醒过来就看到浑身是血的死对头,结果他第一句话说你醒来真是太好了——然后他反而昏了过去!

这很可怕好吗!


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。

为什么我醒过来后整个霍格沃茨都知道我喜欢德拉科·马尔福!?

——甚至德拉科·马尔福也知道!

 

总而言之,哈利的迷惑并不影响两人迅速地确定了关系。

只是哈利追问他那些疑惑时,德拉科总爱卖关子。

他说:“这是一个我作为王子吻醒了睡美人的故事。”

哈利愤怒地瞧着他。

他说:“好吧,这是一个救世主在睡梦中救了我的故事。”

哈利愤怒地上手打他。

于是德拉科又说:

——“你早晚会知道的。”



——反正我们还有很漫长的时间,互相消磨,相互依靠,直到永恒的永恒。









END


*底下还有个小彩蛋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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